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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名叫「亡灵的大军【军团】」,因为我们为数众多。(2 / 2)




目前距离最近的是——可蕾娜啊。



「神枪。方位〇六〇,距离八〇〇。在一五架组成的集团前排,从右边数来第二架近距猎兵型。」



『……收到。』



凯耶不断哀叹「我不想死」的声音在挨了一发炮击后嘎然而止。这群亡灵大军的声音,在死后仍然遗留人间,唯有将其彻底摧毁,才能回归安宁。



身处于令人理智崩溃的哀号漩涡中,辛悄悄发出了一声带着怜悯的叹息:



「吊祭之战……是吧。」



唯有彻底摧毁,才能回归安宁的亡灵大军。



就好像彼此都渴望回归自己应有的归宿一样。



那位少女管制官大概再也不会与我们联系了吧……想到这里,不知为何感到有些遗憾。发现自己起了这样的念头后,辛不由得皱紧了眉间。







努力了好久,直到日落时分,蕾娜才鼓起勇气,试着再度进行同步。



然而只要她一产生同步的念头,心里就会涌上一股让她快要吐出来的恐惧。最后当她真正连上线时,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也差不多到了前线要熄灯的时限了。



蕾娜昂起头来,努力压下「这么晚了搞不好会吵到人家」的软弱念头。要是现在不做,到了明天之后肯定就再也没有勇气尝试了。只会拿同样的借口一次又一次说服自己,永远也没有实践的那一天。



察觉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她深深吸了口气,启动知觉同步。幸好对方尚未就寝的样子,十分顺利地连上了。



同步的对象只有一个人。



之前叫她切断同步的是他,提醒她不可以与自己同步的也是他。因此蕾娜认为如果要找人解答的话,他就是最好的对象。



「……诺赞上尉。」



蕾娜可以感觉到辛似乎微微睁大了双眼。



「我是米利杰。请问……你现在方便吗?」



接着出现了一段不太自然的空档。



不知为何,从连上的那一刻起就能听见一道很微弱的声音,像是下雨一样哗啦哗啦的水声。



『…………是还好,不过我正在淋浴。』



「咦——!」



蕾娜第一次听见从自己口中发出这种失控的尖叫。



感觉自己连耳根都红了,拼了命想要找话说,但是陷入空白的脑袋完全无法思考。她处在和白天不太相同的恐慌之中,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弥补的话来。



「对、对不起。说的也是呢,都这么晚了……那个……我马上就关掉。」



『等等。』



这种时候辛的声音还是平静得有点可恶。



『我并不介意,而且冲完澡之后就要睡了。少校应该是有问题想问吧?你不介意的话,请直接开口问我就好。』



「这……这样啊。那么……」



话虽如此,但蕾娜的父亲过世得早,又没有其他兄弟,也还没谈过恋爱。这个状况对她来说有点太过刺激,让她只能一边忙着把注意力从热得发烫的脸颊转移开来,一边开口说道:



「啊……对了,请问今天的战果如何?有没有人受伤,或是……有没有人不幸……」



『一切顺利……少校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吗?』



「因为……」



就算他们是精锐中的精锐,也不能保证在与「军团」交战后一定可以生还。



更何况是待在那片凄厉的叫唤之中——那实在可怕到让她一直担心后来是不是全军覆没了,或是进行同步之后,又发现哪个人不见踪影了。



「上尉……今天在战斗中听见的那个声音是……」



在说出口的瞬间,身体又没来由地一阵发寒。



宛如持续低音一般的杂音。宛如深邃森林中响起的枝叶声。宛如来自远方的嘈杂人声。



过去,因为那些东西离得够远,所以听起来才像是那样。但实际上却是无数临死哀号的集合体。



她终于明白了。辛之所以会有「死神」这个别称的由来。因此,了解内情的管制官才会全都避之唯恐不及。



这个声音才是真正的理由。



「那到底是什么呢……?」



『……』



只听见哗啦哗啦的水声。



『以前,我差点死过一次。』



脖子上隐隐感到一阵钝痛,压抑而沉重,好像被紧紧勒住一样。快要不能呼吸。



这不是蕾娜自己的感觉。而是透过同步传来……那么,这就是辛的感受。



『说得更贴切点,我想那时候我大概真的死了一次吧。因为成了同样的存在,所以才能听见声音……才能听见那些死了却不曾消失的……亡灵之声。』



「……亡灵。」



蕾娜忽然想起阿涅塔的父亲的意外。



由于同步装置的神经活性率设定成理论上的最大值,导致他潜入了世界意识的最深处,再也回不来。



照这么说,倘若所有死者都会回归世界……回归到更为深层的最深处的话。



那么曾经濒临死亡,坠落到最深处的人——不就和知觉同步的连结原理一样,经由最深处和活人以外的某种存在产生接触了吗?比方说,像是那些同样因为死去而坠落到最深处,却还残留一小部分在躯体中无法完全回归……与那些无法消逝的亡灵产生了接触。



可是,之前那些是……



「白天那些……应该是『军团』吧?」



只有在近距猎兵型靠近的那瞬间才会听到声音。战斗前辛所说的那番话也印证了这个假设。



『「军团」本身也是亡灵吧。随着帝国的灭亡,它们也失去了作为兵器的存在意义,失去了下令者,也失去了实现目标的必要,遵照无谓的遗命在世间徘徊……可说是亡国军队的亡灵。』



「……难不成你们每次都能事先察觉『军团』来袭也是因为……?」



『嗯,因为我听得见声音。只要它们稍微靠近一点,就算我已经睡着了,还是能够察觉。』



「请你先等一下……!」



蕾娜痛苦地闷哼了声。虽然辛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上绝对没有这么轻松。



只要靠近一点就能察觉?——他以为我不知道敌军最接近基地的驻扎据点有多远,而以这个距离为半径的范围中,又有多少「军团」出没吗?



宛如来自远方的人声嘈杂或枝叶摩擦声的亡灵之声。



同步率调到最低的知觉同步,只能接受到发言者的声音,以及触手可及的范围内的声音,或是大到足以震撼身躯的巨响罢了。



在蕾娜耳中细微到像是杂音的这些声音……在辛的耳中又是如何呢?以往和辛同步时经常能够听到的低语声,在他耳中又是怎样呢?



「上尉现在能听到多少声音呢?能够听到多远,听起来又是什么感觉……」



『精确的距离我并不清楚,但是我能够掌握整个共和国旧有国土上的「军团」动向……不过距离太远的话,就无法分辨群聚中的单一个体,只能以集团为单位来监控。』



这是超出常人想像的世界。



就算一个个都只有窃窃私语的程度,但是把各战线所有的「军团」加起来的话……



他无时无刻都在听着这些声音,就连用来休息的睡眠时间也是。



「你不觉得……很难受吗?」



『已经习惯了。毕竟都过了这么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对方没有回答,于是蕾娜又提出下一个问题:



「先前之所以能听见凯耶·谷家少尉的声音,是因为她……也变成那个……亡灵了吗?」



想要把这个字眼亲口说出来的时候,空虚的常识还是造成了一些妨碍。



接着是一段短暂的沉默。之后水声停歇,感觉到对方正在把湿答答的刘海往后拨。



『这场战争最多在两年内就会终结——共和国政府是如此预测的,对吧?』



「啊,是的……你怎么知道呢?」



虽然对于话题突然转变而感到困惑,她还是点点头回答。为了不让八六产生无谓的希望,这项情报并没有向处理终端公开才对。



『是赛欧从那位队长口中得知,而我则是从赛欧那里听说的……「军团」的中央处理装置在设计结构图时就已经设定好寿命上限,目前剩余的时间不到两年,没错吧?』



「……是的。」



「军团」的中央处理装置是由流体奈米机械模仿哺乳类的中枢神经系统构筑而成,所以能够达到媲美大型哺乳动物的处理能力,但是用来维持这项构造的结构图,却放入了无法变更的时限及删除程式。



『从赛欧那里听说之后,我才恍然大悟。因为,虽然我原本就能听见「军团」的声音,但也只能听见它们蠢蠢欲动的声响而已。但是从某个时期开始,就混入了人类的声音。当时我猜得到它们「做了什么」,却不明白「为何」要那么做。』



听着辛用对女性来说难以置信的粗暴手法擦干头发之后,又听见细微的衣物摩擦声。光从声音就能感觉得出来衣服的质地有多差。



『既然中央处理装置的结构图时日无多了,只要拿别的结构图来代替就好……而且能够拿来代替的东西,早就近在眼前了。』



「……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在哺乳动物当中也特别发达的中枢神经系统——人类的大脑。』



蕾娜光是想像就快吐了。这种行为已然超越病态的境界,彻底践踏了人类的尊严。反观辛的声音,却还是那样平淡。



『正确来说,我想应该只是复制了人脑结构而已。毕竟要是直接拿来使用很快就会腐烂,而且阵亡的人多半尸骨无存,但完整到脑部足以使用的尸体又更为稀少了。事实上,重复遇上有同样声音的「军团」是常有的事情。我想凯耶也不例外,大概还存在于战场上的某处吧。』



已经不在世上的少女叹息声,成了如音乐盒般无限循环的机械亡灵。



『所以,虽然称它们为亡灵,但是和一般人心目中的灵魂不一样。存在的残渣——或许这样形容会比较贴切。它们并不具备人类原本的意识,也无法进行构通,只是复制了死亡瞬间的脑部构造,导致死前的想法不断循环,寄宿在「军团」体内的亡灵罢了。』



「……黑羊。」



『是的。它们就是混在「军团【白羊】」之中,被亡灵附身的异端。虽然现在反而是黑羊占多数就是了。』



尽管从死亡的瞬间便开始腐败【劣化】,但仍旧是哺乳类中最为发达的人类大脑,想必能发挥出比「军团」原本的中央处理装置更高的处理能力。于是在失去结构图的威胁之下,将临终哀号纳入体内的异端黑羊日益增加。



辛的声音不知不觉浮现了对「军团」的怜悯之情。怜悯那些失去故国,失去战斗理由与存在意义,沦为捡拾腐肉却还是遵照遗命死战不休的机械亡灵。



『……我也稍微能够理解它们之所以不停攻击共和国【这里】的理由了。』



「咦?」



『因为它们是亡灵。理应消散却残存于这个世界,直到毁灭都无法回归安宁。我想,就是因为它们渴望回归,所以想带着眼前的亡灵一同回归,才会发动攻击吧。』



「亡灵……?」



那是指谁呢?



是指明明活着,却不被当成人类看待,从社会的角度来看与死者无异的八六吗?



『共和国在九年前不是早就死了吗……现在的共和国身上,难道还有半点符合五色旗建国精神的特质吗?』



他的语气明明如此平静。不,正因为如此,才更令人痛心。



自由、平等、博爱、正义与高洁。利用非正当的理由将族群分出高低,导致数百万人牺牲却毫无悔意的这个国家……早就没有资格拿任何一项建国精神来夸口了。



共和国已经死了。九年前,当大多数国民决定对同胞展开迫害时,等于就是亲手杀死了这个国家。



这个在老早之前便已死去,却毫无自觉苟存于世上,名为共和国的巨大亡灵所发出的声音,或许辛也能听得见呢。



发现蕾娜默默不语,不知该如何回话的样子,辛仍旧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用着一如往常的平淡语调,仿佛只是在述说自己所知的事实。



『少校。这场战争是你们输了。』



他并不是说「我们」。



「……这是什么意思?」



『就像刚才所说,「军团」不会因为中央处理装置崩坏而停止机能。实际上就我所感知到的状况,「军团」的总数并未增加,也并未减少……可是八六呢?究竟还剩下多少?』



蕾娜没办法回答,因为她不知道答案。共和国并未对此进行统计调查。



『比我们小两三岁的人,恐怕就是最后一批了。因为自从实行强制收容政策以来,八六的人口便停止增长了,而在收容当时还是婴幼儿的人多半也已经死去。』



在收容当时已经成年的人,几乎都在开战后的两年内死光了。不但入伍的人都没有回来,被动员去建设铁幕的人,也在以过劳死为目标的恶劣劳动条件下,不出所料全数牺牲了。剩下的就只有完全派不上用场的高龄老人,或是重大伤病患者,而这些人也在这九年当中近乎死绝。



「……婴儿为什么会……」



『你认为在缺乏完善医疗的条件下,婴幼儿的死亡率有多高?……在我曾经待过的收容所,几乎没有几个婴儿能够撑过第一个冬天。其他收容所的状况想必相差无几。而活下来的小孩子,大多也都被卖掉了。』



「卖掉?」



『没错。被部分的士兵和八六为了赚点小钱卖了。或许是直接被送去当「零件」了吧。』



蕾娜迟了一拍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顿时脸色发青。



换言之,在共和国境内有一批口口声声说八六是猪的家伙,私底下却拿「猪」的小孩来取乐,或是偷偷移植「猪」的内脏才得以存活。



就这样,只有小孩活了下来。而他们也将会被分批送上战场,就快要消耗殆尽了。



『「军团」并未减少。可是八六很快就会灭绝了。届时,白系种【你们】有能力战斗吗?不知道战斗的方法,也没有任何人熟知战场,学会了把兵役和战争费用统统推给八六【其他人】负责的你们,这下子真的有办法挺身奋战吗?』



肯定不行吧——蕾娜听得出辛这一番话中的嘲讽。



他并不是在嘲笑迫害者的窘境是罪有应得。而是在嘲笑那群短视近利又故步自封,不愿正视现实且失去自保能力的生物有多么悲哀而已。



『既然不会有人自愿,就只能进行强制动员了。但在民主制度下,非得等到威胁近在眼前,才有可能推行这样的措施。可是到了那个时候,就来不及了……在事态变得无法挽救之前不能做出决断,是近代民主制度的缺点。』



蕾娜忍不住顺着辛的话去想像那个结局,又连忙甩甩头,赶走那不祥的画面。她之所以否定这个推测,不是因为她有反驳的根据,只是突然被打到痛处,下意识地不愿意接受将在数年后到来的灭亡。



「可——可是,实际上观测到的『军团』数量正在减少!和数年前相比几乎少了一半……」



『那是指待在可观测范围内的「军团」吧?从交战区深处到「军团」的势力范围当中,可是全天都笼罩在阻电扰乱型的电磁干扰之下,完全无法进行观测……的确,出现在前线的「军团」正在减少,但那只是因为没有出动的必要而已。它们只是不断发动足以削减我方人数的小规模袭击,大多数的战力都在后方待命,而进行待命的数量也有逐渐增加的趋势。』



这种行动所显示的目的只有一个。



战力的温存与增强。放弃徒增消耗的持久战,企图以一波总攻击直接瓦解共和国的防卫线。



「『军团』怎么可能拥有能够做出这种战略性判断的智慧?」



『本来应该是没有的。而那就是你们的另一项败因。』



与狼狈至极的蕾娜正好相反,辛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虽说脑袋完好的尸体极少出现,可是在禁止回收尸体的战场上足足有数百万名死者。数量一旦多到这种程度,自然就有可能掳获尚未劣化的个体……对于人类而言,遇上无法攻陷的敌阵而选择加强战力,这种程度的判断其实不算太难吧?同样的,如果在「军团」当中,出现了思考能力与人类相当的个体呢?』



「……!」



黑羊。模仿人类脑部构造而成的「军团」。即使结构已经劣化,还是能够获得比原本中央处理装置更好的处理能力。



那么,要是它们拿到了刚死不久,还尚未劣化的脑髓呢?



『这样的「军团」被我们称为「牧羊人」。那是亡灵的指挥官,能够统领原本和唯命是从的士兵差不多的「军团」个体。过去我曾经遇上好几架,由它们所指挥的军队,和没有它们指挥的军队,差距之大不可同日而语。』



「请等一下。那并不是假设,而是实际存在的东西吗?难不成那个也——」



『我能够听得出来。因为身为指挥官机的它们声音十分清晰,就算混在群体中也能辨别。大约有数十架机体分布在各战线当中,而在这个第一战区的深处——同样也有一架。』



一瞬间,辛的声音变得幽暗而冰冷。就和之前……没错,就和之前他说要寻找死去的哥哥时一样,宛如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刃,散发着一股锋利而危险的癫狂气息。



蕾娜感到毛骨悚然。



共和国要灭亡了。因为自己的无谋与无耻。他们送入战场的数百万名八六,那些被榨干每一分价值,甚至还死无葬身之地的亡灵,反过来成了他们的绊脚石。



「可……可是……」



蕾娜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开口:



「那是……假设你们在几年后遭到全灭的话,才会发生的事情吧?」



辛不禁愣了一下。



『这么说也没错。』



「既然如此,只要在这之前把『军团』消灭掉,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只要有你们……只要有了能够看穿『军团』每一次袭击与所在位置的你以及先锋战队,也不是不可能实现的吧?」



只要有了能在几乎没有损害的状况下,不断击退「军团」最为猛烈攻势的他们在。



『倘若必要的人员、装备和时间足够,那的确是有可能。不过我觉得任何一场战争都是。』



「那么,就努力赢下去吧。我也会……」



——和你们并肩作战。本来想要这么说,但蕾娜觉得太过傲慢了,便改口说道:



「我也会尽全力帮忙。无论是敌情分析或是制定作战计划,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总有一天,我会让其他战线也能像你们一样。」



只要能掌握详细的敌情,制定出通用的基本对应策略,对共和国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用这样的理由,把方法推广到其他部队,应该不会太困难才是。



「诺赞上尉,你今年就服满役期了吧?所以你一定要赢到那时候……一定要活下来。我们一起努力吧。」



辛露出苦笑。语调略显柔和地说道:



『……说的也是呢。』



中断了与蕾娜的同步之后,辛返回了熄灯后显得十分静谧的队舍卧室。



走进昏暗的卧室,就看见窗户上的玻璃在青色的满月光辉照耀下,映照出自己的镜像。



在战斗中也不曾脱下的天蓝色领巾,不至于连睡觉时也戴着。因为原本就打算冲完澡直接睡觉,所以身上只穿着内衣,把野战服随意披在肩上。领口空荡荡的,没看见那抹淡淡的天蓝色。



乍看之下十分削瘦,但长年在惨烈的战场上锻炼而成宛如一匹野豹的身躯,那条带着优美曲线的脖子上,有着一整圈的红色伤痕。



那是一道并不整齐,红得十分刺眼的瘀血伤疤。看起来也像是脖子曾经被扭断一次,又勉强缝合起来的痕迹。



辛悄悄抬起一只手,触摸镜像里自己脖子上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