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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陆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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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区北侧的高级住宅用地,林立着世家居住的古老宅邸。汽车停泊在其中尤为显眼的一户门前。



木制的寺院风格门扉,圆木打造的门柱。瓦顶土墙自大门向两侧延伸。是一幢纯和风的宅邸。



门扉庄严地打开。



汽车再次驱动,缓缓进入宅邸内部。



宅院内耸立着好几株枝叶繁茂的巨大古木,树龄估计有好几百年。长明灯断断续续地点亮树丛。



明明是距离车站不远的住宅用地,却有身处森林的感觉。



而一道石板路如同切裂这片森林一般向前延展。



「……好厉害。」



「嘛,对平民来说是连做梦都会觉得虚妄不逊的豪宅吧。」



啊哈哈,男子愉快地笑着。敦志感到一时语塞。



沿着石板路到达了一个广场,有大约二十位应该是佣人的男女出来迎接,恭敬地低头行礼。



汽车关闭了发动机。



黑衣的女性点头示意后,敦志走出车外。



一群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将依抬出车子,乘上了担架。尽管穿着有点奇怪,应该就是所谓的医护人员吧。



而且男子下车的时候,需要佣人搀扶他。



他拄着拐杖走路。看来双脚并不灵便。走起来虽然并无摇晃,但左脚是拖着走的。



——受伤了吗。还是身体本来就不好?



楼房也像旅馆一样大。宽得离谱的前门,看上去无限延伸的走廊。



拄着拐杖的男子先进去了。佣人帮他脱下鞋子,他便不瞧敦志他们一眼就走向房间深处。



熊背的司机,则以与其巨躯毫不相符的安静脚步声跟随而去。



依也被白衣工作人员抬进去了。



黑衣的女性也脱下皮靴。



「是敦志君吧?进来就行。」



「啊,哦……」



由于没穿鞋子,袜子已经全脏了。从公寓跳下来后就一直这样。内裤也没有穿……这就没必要说了。



「看来发生了很多事呢。要是在意的话,就把袜子脱掉吧。」



「好的。」



「当成自己家就行了,放松就好。」



「但是……」



「不如说,对我而言世界哪一个角落都跟自己家一样。」



——对我来说不可能吧!



敦志被领进的,是铺上十四片榻榻米的大客房。由于没有一件家具,相当宽敞。



连日光灯也没有。照明只有房间中央的烛台。烛火在风中摇曳,映在榻榻米上的影子也随着起舞。



别说是风雅,敦志只感觉到毛骨悚然。



在那个煞风景的房间里,敦志一个人一直等着。







男子吸了一口烟管。



「我的名字叫鞍马雹一郎。是这一家的家主。」



敦志不习惯地正坐等待了一小时以上。正当双脚开始发痛时,他终于打开一门素色的隔扇现身了。



「脚发麻了么?」



「啊,没有。」



「是么。那早知道就再悠哉一点才来了。」



「什……」



敦志闭上了嘴。自己并没有抱怨久等的立场。而且还有很多要问和要交代的事情。



雹一郎含着烟管。一缕紫烟随着话语漏出。



「鞍马一家,世代以退魔作为职业。在关东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基本都是需要经过我家的。」



「真是厉害……」



「怎么说呢。至于说到关西的同僚,则是以京都为根据地。嘛,和各种大人物更有交情的,应该是这一边。」



要是敦志看不见幽灵,也没和依聊过的话,肯定不会相信的。现在的话,就会接纳「这样的世界也是存在的」这一想法。



雹一郎一边抽着烟一边继续说着。



「就因为这样的家世,而我又如此的体弱多病……更主要是,没有干劲。」



「哈……」



身体状况不说,干劲什么的作为理由实在不好说。



「于是,上代的家主,就为我准备了依,作为灵能力者。」



——准备?



敦志从雹一郎的用词察觉到了他们的关系。恐怕是指,依是上代的家主带进来的,但是将依当成物品的说法让人生厌。



「小依,和雹一郎先生,并不是家人吗?」



「户籍上是兄妹。因为是上代家主的养女。然后——她是我的未婚妻。」



「哈?」



敦志一时没能明白。



雹一郎的声音变得遥远起来。



「我们一直作为兄妹养育,经常也会忘记这点,不过立场上仍然如此。她是在我十一岁时被带进来的未婚妻。那时依应该是两岁吧?记得。」



敦志有种要摔倒的感觉。



视野咕噜咕噜地转动着。



「依肩负着两个职责……一是代替我作为退魔师而工作。将鞍马家的力量,向恶灵,向当权者,向同业者继续昭示。另一个工作,则是留下退魔师的血脉。她就是为此而养育的。」



「……未婚妻,么。」



毫无现实感的词语。头脑一片发白,思考也无法集中。



雹一郎咧开嘴角。



「依的职责需要强大的灵力。让她外出也是修行的一环……只是发生了点麻烦。」



「是什么?」



「是你哦,敦志君。依喜欢上你了。结果让她的生命和存在意义都陷入了危机。」



——小依喜欢我?是恋爱的意义么?因此而陷入生命危险?那是怎么回事?



「究竟……怎么……」



敦志混乱得语无伦次。



「不明白吗?还是,不想明白?嘛,哪边都无所谓。」



呼,雹一郎吐出一口紫烟,盖住了敦志的视线。



喘不过气来,应该不仅是烟的缘故。



「依拥有强大的灵力。但纵使如此,她也变得无法使用灵力,为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和我一起……被一个强力的恶灵袭击。只是没法祓除那个恶灵。」



「就是如此。」



之前的战斗,依突然神情恍惚。说到那件事情还是知道的。



「我和……小依的力量……有什么关系吗?」



雹一郎露出一副从心底感到没辙的表情。



「喂喂,你在说啥啊。不就是你对依说的吗?」



在别人面前表现得普通点吧



心脏有种被贯穿的感觉。



敦志回忆起她失去战斗力的一幕。确实正是附近有人露面的一刻。也就是,在别人面前!



「……她、她听从了我的话吗?」



「才不是听从这么轻巧的事情。你的话语刻入了依的心里。而且是一句,一句地呢。言语能让人获得力量,也能让人丧失所有。祝福与诅咒,从根本上是同类的。」



「诅咒……我的话?成为了咒术!?」【呪詛=呪術(magic),简单来说包括祈祷、占卜、巫医(精神及草药方面的治疗)、诅咒(这个才是通常说的呪い[のろい])、祓除。在这里译为咒术,诅咒只是其中的一种使用。伍章将二者混为一谈,已经修改】



「啊,就是这样。」



牛鬼说敦志「愚蠢透顶」,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为敦志而战的依,却正被敦志本人,施下了封印灵力的咒术。



「为、为什么……我的话会导致这个结果?难道是,这眼睛的缘故吗?」



「鬼眼么。确实威力强大。大多数退魔师的咒术,与之相比就跟小孩子玩耍一样。但是并非如此。听好了,敦志君——能将话语刻入人心的,是‘爱’。」



「爱……?」



「爱!依喜欢上了你。她爱上了你。无论说多少次都让人恼火。爱啊正是爱!」



雹一郎这样也还是反反复复「爱」这个字。



「正是所爱的对方的话语,才能铭刻在灵魂之中,对灵力产生巨大的影响不是么。依所爱的又不是鬼眼!即使鬼眼威力强大,也是没法给人施予咒术的。」



「什、什么啊,那种事情……我不明白啊。我这人明明一无是处……总是在乎班上同学的脸色,而说了过分的话。就这样还屡次被救……明明还让她哭了的!」



「啊啊,你就是最差劲的废柴混蛋。换我的话早就抛弃你一百次了。不如说,我会将你咒杀掉。现在能这样面对面谈话,连我都为自己的忍耐力而惊讶。真是的,依也是有够爱折腾呢。」



「呜……」



我明白的。只是,即使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无力。一股热流涌上眼角。视野随之扭曲了。



雹一郎鼻子嗤笑一声。



「哎呀哎呀,把你弄哭了吗?」



「才、才没哭!」



敦志咬紧牙关,使劲摇摇头。



雹一郎站了起来。他鼻子一哼声,甩下一句「没兴趣了」。



「说到底,初恋什么的就和麻疹差不多,我会抚慰她的。就为此才让她到外面去的。」



「那是,什么意思……?」



「悟性真差啊。你就是麻疹的预防疫苗哟。当她成为大人后,要是迷恋上了商业对手就麻烦了吧?有弱点的道具用起来不就不太灵便么。所以嘛,什么都得经历一下的。本来……就没想到她还在小学生的时候就迷上了一名高中生呢。」



他啊哈哈地笑着。



敦志感到肚里燃起一股怒气。



「你、你这家伙……竟然只把小依看成是道具么!?她是你的未婚妻吧……」



正当他要站起来时,却被雹一郎的视线射止了。



「有用的人就是道具,没有的人就是垃圾,不外乎两样。怎么了,要给我提意见么,明明只是一个眼睛潜力强大,却派不上用场的一般人?至少先学会自保再乱吠吧。依的伤势就是你的无知与无力的结果哦。」



「呜呜……」



沸腾的怒气并无消止。无法接受的情感如漩涡翻滚着。但是,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忘记吧。依跟你所处的世界是不同的。」



「这种事情!」



即使不说也知道。只是无法老实地接受而已。



「不要再在依的面前出现了……本该这么说的,也没有必要了呢。鞍马家不会帮助你的。你这张脸,我是最后一次看见了。」



「那是说……」



「这一次,因为你对依来说也不完全是陌生人,就将你顺便救回来,也将这边的情况交代了。但是没有下一次——这个世界还没温柔到,能让这种又没钱又无力又无人缘的家伙活下来。」



并不知道从牛鬼手上守护自己的方法。



前途变得一片黑暗。



但是,要是怨恨对方抛弃自己才更不合理。这还是可以理解的。雹一郎的做法是正常的,来救助自己的依才是特别的。



自己一直因她的温柔才能活下来。



敦志深深呼了一口气。



「你将小依当成道具的说法,我觉得是错的,我很讨厌。但是,你不帮助我的判断是理所当然的。」



「嗬,真意外呢。不去颜面尽失声泪俱下地乞求让自己活命,也不满口怨言地责怪我么?」



「被别人拒绝什么的……早就习惯了。」



敦志站起身,拉开通往走廊的隔扇。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前面是一个中庭。



暗夜之中,树木的枝叶在长明灯照射下,随风摇动。



突然想到。



「……我能为依做到的事情。除了消失之外,也还有一件吧。」



「能使依的工作变得轻松的话,有吧?」



「在左眼也被夺走之前……」



「虽然很愚蠢,不过这是最好的。」







走出大门,本来聚集了这么多的佣人,却都彻底不见了。



只有一个人。倚墙抽着烟草的黑衣女性,向敦志投来了视线。



她的黑色夹克半脱到肩部,从衬衣的胸口毫不在意地袒露出了肌肤,这种打扮有点难以正视……



敦志微微低下了头。



他也被这个人救了一次。



「……说来,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呢?」



「唔,可不想告诉一脸死相的男孩子呢~」



「我露出这种表情了吗?只是想请教一下,救过自己的恩人的名字而已……」



她耸耸肩。



「我叫山田。叫菲欧娜就行了。」



「……毫无关系的爱称呢。」



「母亲是意大利人。我的原名叫菲欧莲蒂娜。」



「啊啊,是名字部分的简称啊,抱歉。」



「骗你的。只是帅而已。」



好像之前发生过类似的对话。



「……莫非,你和小依很熟吗?」



「是呀,一起出行的机会很多。她的格斗技也是我教的。不过,怎么知道的?」



「你们很像……说话的方式。还有习惯之类。」



她格格地笑起来。只希望这种笑法还是别传染给依比较好。



「总之,山田也好菲欧娜也好,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最多只会被斩一刀而已!」



名为自由的强制选择!?



「……就叫菲欧娜小姐吧。」



她又笑起来,之后叹了口气。



突然以严肃的神情盯住敦志。



「老大的决定是绝对的,所以我不会帮你。我是站在敦志君……或者说是站在小依的一边的。所以告诉你一件事。」



「是什么?」



菲欧娜左手夹住叼着的香烟,将脸紧凑上来。那双眼瞳浑浊却又如利刃般锐利。脸上的伤痕即使不愿意也映入了眼帘。



敦志不由屏住了气。



「敦志君的眼睛。究竟封印住它们的是谁。」



「哎,你知道吗!?」



「你还没注意到吗?」



「完全不知道。我是一头雾水……」



「一直咏唱着咒术,将这副眼睛的力量封印的人,你应该有头绪吧?」



「就说了,没有那种人。」



她呼出一口紫烟。与雹一郎的烟管不同种类的烟草的气味,萦绕在鼻子周围。



不知为何敦志的心跳加快了。



菲欧娜张开双唇。



「就是你自己。」



敦志一时语塞。



她是说,敦志自己封印了鬼眼的力量吗?



「……你、你在说什么呢。那种事情,我这样的人,不可能做到吧。」



「刻在你身上了哦——幽灵什么的才看不见。」



敦志全身僵直了。



是自己一直在念叨的话。



明明是一定要听的内容,却怎么也不想听。一股想塞住耳朵的冲动涌起。



「敦志君,讨厌自己吗?」



「那……」



胃里像塞了块石头般沉重。



「我不会原谅你的。」



菲欧娜揪住了他的衣襟。



「小依一直很珍视敦志君,要是敦志君不重视自己的话,我不会原谅你的。」



和雹一郎正好相反——语气可怕却又充满温情的声音。



退缩的想法,动摇了。







直到穿过宅邸的正门时,走了相当一段距离。乘车时并没意识到有这么远的。



离开森林般的宅院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泛白。



明明没睡却感觉神清气爽。



再步行片刻就回到了认识的地方。



——说起来,就在这附近吧。



民居隔墙之间的狭窄参道,伫立在温暖的阳光中。里面就是和依一起去过的,祭祀着土地神的神社。



敦志自然地挪动了脚步。



要是直接回家,之后怎么办。要是去学校,那个巨大的妖怪会出现吗?不想给大家添麻烦。



干脆自己——这一想法刚刚产生,便想起菲欧娜的话而将其碾碎了。



敦志沿着铺满玉砂利的参道前进。毕竟只穿着袜子,偶尔会被尖石扎到脚。



青苔的味道,跟那天晚上一样。



敦志站在前殿前面。



在柔和的阳光中,神社看上去完全是另一座建筑物。注视着就让人心境平静。



本想参拜一下的,可惜钱包被会长抢走了,没有带着。



又考虑了各种事情。



会长平安无事吗?



要是和公园水池里一样的话,牛鬼逃跑时咒术就该解除了。现在应该回家睡觉了吧。



应该不会再操纵她了——对牛鬼来说没有必要了。那家伙已经抢到了鬼眼,即使有护身符也会被他看见。



护身符么。



结果,自己只剩下这个了。



敦志拉起系在脖子的细绳,将护身符从胸前抽出来。和纸做成的人偶呵呵地笑着。



尽管没有香钱了,敦志还是握紧护身符祈祷着。



「希望……能让小依从我这种人的话语里解放出来。」



希望能将咒术消除掉。



这一愿望不假思索就随口而出。并不是放弃了自己的安危什么的。



后悔的心情越来越强烈。



½



已经彻底早上了,敦志和上班上学中的工薪族和学生们擦肩而过。



他们都以惊讶的神情看着敦志……



没办法。



夹克和裤子都伤痕累累。提包一个没带,而且连鞋都没穿。只穿着在砂石路弄脏的袜子。



虽然应该看不出来,其实连内裤也没穿。



终于回到公寓前了。



崩塌的建筑物与倒下的电线杆映入眼前。在黄色的围栏中,工作人员正开始清理现场。停电通知的牌子也竖起来了。



突然注意到公寓前面有谁站着。



她穿着高中部女子校服。



一瞬间想到可能是会长,但认真一看是另一个人。



淡红的头发扎往两边。她一看见敦志便一跃而起,发辫也活泼地跟着跳动。



她笑容满面地跑过来。



「早上好——!!」



「啊……美穗同学。」



「现在正要上学吗?呀——真巧。我恰好路过呢——难得有机会不如一起上学吧!?」



「诶?你不是站在公寓前面么……」



谁都会觉得是在等人吧。



难道是在等敦志?这样说来,之前好像告诉过她公寓的地址。



美穗抱住头,看来注意到哪里弄错了。



「先、先等一下,再来一次!应该说,怎么会从公寓的外面过来啊!?夜不归宿!?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变成这副样子!?」



「怎么说呢……」



「就像跳窗而逃,然后从屋顶摔下来的情夫一样哦!?」



「不,不是那样啦。」



虽说是夸大解释,也并没完全猜错,现在还是先否定为好。



敦志努力挤出笑容说「没发生什么需要担心的事啦……」,美穗还是摇摇头。



「当然会担心啊,穿成那样,还露出那种表情。」



「哈哈……看来我的表情非常糟糕呢。」



总是会被人这么说。



「没事吗?」



「啊啊。」



「要去吗,学校?」



「那个……」



夹克的袖子被捏紧了。



美穗以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怯怯地仰望着敦志。



「我是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笨蛋,也许有许多事情都没有注意到……」



「美、美穗同学……?」



被湿润的双眼盯着,这种时候心跳不由就加快了。



「你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情境吗?」



「是在大讲堂吧。」



「嗯。身材高大,手足修长,觉得很帅哦。」



「哎、诶……是我吗!?」



「而且会好好听我说话……敦志君很温柔呢。所以一定,讨厌我这种轻浮的女孩子吧?」



「不,那个,说讨厌什么的……」



——这,难道就是,是那个吧?我,难道在听着不得了的内容?



美穗连耳根都染成了通红。



「只是有时,会觉得你和大家有点不同呢。」



「很、很奇怪吗……」



「感觉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是、吗?」



被美穗紧紧盯着,敦志也无法移开眼神了。



「敦志君,还、好吧?」



「嗯……」



「要去、学校吗?」



再次听见这句话,这次没法摇头拒绝了。被上涌的血气冲昏头脑了吗,不知道该怎样应对。



美穗扯了扯敦志的衣袖。



「这个样子上学不行吧。书包也应该在房间里?」



「大概……」



「去准备吧,我会帮忙的。」



「诶。」



「呐、呐,让我到你的房间也行吧?在外面等太无聊了。」



「啊……嗯。」



敦志被推着进了公寓。



乘上电梯后,偎依过来的身体传来的温度,让敦志的头脑一片混乱。



——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不觉到了四楼。



走出电梯,踏入走廊,步向自己的房间。



敦志注意到,贴着自己的美穗肩膀传来的颤抖。



「怎、怎么了?」



「啊哈哈……可能有点紧张了呢。进入小智之外的男生的房间,还是第一次呢。」



「这样啊……」



「觉得我是来玩的么?」【遊んでるとか思ってた?,虽然这句话很简单,不过没确定是什么意思】



「诶,不是!没有……那么想过。」



敦志打开了房门。







房里响起了水声。



门内一侧便是淋浴间。在单薄的门扉对面,传来了淋浴的声音。



「咦?」



浴室门前是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是水森学园高中部的女子校服。



还有黄色的缎带。



『噢噢,你回来了……?』



淋浴的水声停止了,里面传出有点含糊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