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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刚第168节(2 / 2)


  在山光远行军在外的这段时间,言昳与他?相聚的时间大概也有三分?之一,特别?是他?们有一段在战船上同航的日?子。

  俩人虽然不住在一个船室内,但用饭或私下说话,总有独处避人的时候。自打睿文皇帝薨了之后没?多久,言昳就忙起来了,一直没?什么亲近的机会,言昳又是不会隐藏心思的性子,俩人在船室中吃着饭坐在一起看军报,她小手?就窸窸窣窣顺着腰带摸过来了……

  山光远当然也是很想她,既不敢跟她太亲密,又忍不住盯着她后脖颈都能发?呆或浮想联翩,他?都恨自己怎么能面对打仗还?偶尔冒出轻浮龌龊念头。

  言昳就没?这种心理负担,聊几句就说要抱一抱,然后紧接着必然是亲一亲,摸一摸,她鞋子就掉到桌子下头去了。

  好几次俩人都难解难分?了,山光远还?是拒绝了。

  言昳看他?耳朵脖颈红的都要沁血似的,有点不满他?这时候还?能停下来,甚至后来都生气了。

  山光远不得已跟她解释道:行船时刻,随时可?能有各种伏击,哪怕渤海肃清,也不能放松一点警惕,他?必须要让自己保持在随时警醒并前去指挥的状态下。

  他?以为言昳知道了之后,就会收敛很多,继续当自己高高在上的北部海域最强舰队的金主。

  但……他?显然高估了言昳的坏心眼。

  她知道他?的那条恪守的底线之后,只变本加厉的想在闲暇无事的时候当妖女勾一勾他?,甚至手?段完全?就是为了让他?难受才做的。当山光远想稍微亲近几分?,得到点安慰,她又义?正?言辞的摇头:“啊呀,您是这舰队的灵魂人物,不应该让自己随时都在备战指挥状态吗?”

  山光远被混蛋金主气得想掐自己人中:“……”

  想到那段在船上的时间,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现在状态就像是两?个明知道会发?生什么的成年人,还?因为经验不足进?行着装纯活动。

  山光远一头钻进?隔间:“我去洗澡了。”

  言昳脸有点红:“你快点。你要是慢了,我睡着了就别?打扰我了哦!”

  山光远埋进?她的浴室中去,将灯点起来,才发?现她确实是个精致的女人,浴室内黄铜浴盆锃亮,四处沁着她身上玫瑰油膏的香味,摆着好些细软的绒巾,花瓣的油皂与各种梳子、香膏。

  山光远感觉自己过去五六年,大半的时间都是在河里洗的澡,在这儿处处不适应。也不知道她是否叮嘱了奴仆,几个粗使仆人进?出两?趟把黄铜浴盆用热水填满,合上门走了。

  山光远洗了洗头发?,没?找到自己平日?用的那种黄白色的粗制胰子,只找到了一堆花花绿绿香的惊人的油皂,看能撮出沫子就硬着头皮往脑袋上抹了几下。

  他?沐浴了几遍,才迈进?浴桶中。他?忍不住想:她平时豪横惯了,搞了个给水牛洗澡估计都够的大浴桶,他?坐进?来竟然没?觉得挤——

  湿热的空气中氤氲着她平日?身上的又甜又让他?安心的香气,山光远胳膊搭在浴桶边缘,觉得这样鸠占鹊巢很满足,困顿之间,打了几个哈欠,头靠在浴桶边缘,竟然昏睡了过去。

  他?依稀之中,似乎听到脚步声靠近,但实在睁不开眼来,直到一双手?在他?脸颊上重重拍了一下,斥责道:“你怎么睡着了?这里通风不好,万一你昏过去怎么办?!”

  山光远迷蒙中眨了眨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猛然惊醒,撑着浴桶边缘坐直几分?,水面翻腾,他?呼呼喘了几口气:“我、我太困了。”

  言昳光脚站在浴桶旁,蹙眉看着他?道:“这么累啊。”

  山光远揉了揉眉心:“也不是。可?能是之前熬得太厉害,现在虽然忙,但心里事没?那么多了,就最近很容易犯困。我、我这就出来。”

  言昳转过身去,拿起梳子梳头发?:“没?事,你再泡一会儿也行,解乏。水还?没?冷,我梳梳头,头发?太毛躁了,我想弄点精油,然后把头发?包起来……”

  她嘟嘟囔囔的念叨着护发?诀窍,山光远后知后觉浴桶里的水都是清澈的,连忙伸手?拿过浴桶旁边的一条巾子,盖在水面上。

  屋里依旧闷热,她对着镜子抹了一大堆油膏到头发?上,道:“不用担心,忙完这一阵子就好了,过几日?就要派人推举韶星津上台了。大明对于议会制也算了解,并不太陌生,虽然一开始前些年肯定混乱非凡,但可?以先试试。”

  山光远转过头看她:“我以为你会想要杀他?呢。”

  言昳用软巾把自己头发?包裹的像个阿拉伯人,笑道:“我养他?那个士子共进?会花了这么多钱,不给我好好干活就杀了,我岂不是亏本。”

  山光远皱眉:“值此?动荡之际,我不认为他?有能力能够统筹、重建大明,也不觉得他?是个足够好的领袖。”

  言昳对着镜子嘟起嘴唇,涂着芍药羊脂膏,听他?这话,笑起来:“领袖?你真以为我要让他?上来当伟大的大统领,当新王朝的创建者?改制是伤筋动骨的事情,推行新政、统一国宪,会得罪无数利益群体,没?有一件吃力讨好的事,你以为我会让想长用下去的人,站到最核心的位置上吗?”

  山光远懂了:“他?是你的靶子。”

  言昳点头走过来:“他?是靶子,你是刀枪。各地不认同梁姓王朝覆灭的兵阀多得是,也有诸多人借此?立国登基当新皇,要铲除他?们总要有个立在外头的靶子。而?且,我还?要趁此?分?裂士子共进?会,然后再造出几个政党来,他?们挥舞着手?臂争来争去就是了,我就收收手?续费也够稳坐背后了。”

  山光远也听说过议会、多党,但依稀间似乎听懂她要自己培养左手?右手?对打……

  她这样的财阀眼中的政治,实际上是这样的吗?

  他?坐直在浴盆中,宽阔又布满刀疤的肩膀双臂靠在浴盆边缘,言昳走过来,手?指搭在他?肩膀上:“你如果暂任几年三军都督如何?”

  山光远皱起眉头来:“为何?”

  言昳思来想去才做了这个决定,在晋商银行和陕晋当地经济都被握在言昳手?里之后,卞睢不可?能再有当山西王的能力,言昳想要吸纳他?手?下的兵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卞睢任命为中央三军之一的将领,将他?的部队跟地域的绑定斩断。

  而?遁入关外的蒙循其实也可?以用这个办法,追击他?到关外会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而?且还?未必能剿灭他?的势力,不如吸纳重组,让他?从东北的地域属性中脱离出来,成为中央军,只要他?们跟一地税收断联,其实就是任中央权力磋磨的大将而?已。

  那么能统领这些人物的人,只有言实或山光远。但言实都快五十岁了,南下讨伐兵阀凶险又多事,言昳担心他?——

  山光远果然这时候道:“你不应该找我,而?应该找言实。不论是资历、还?是跟各地兵阀的熟稔程度,他?都远胜于我。我虽然是山家孤子,但山家已经覆灭十多年……我笼络了许多山家当年的势力,比如之前在山东和言实将军做戏的当地兵阀。但我还?是没?法跟言实相比的。”

  言昳看他?。

  山光远确实对权力没?什么渴望,言昳甚至怀疑,此?刻叫他?解甲归田,他?都愿意。

  山光远也懂他?的心思:“你是觉得言实将军年纪大了恐怕力不从心,可?他?是军伍出身,可?不希望自己被轻视。你想想,他?年轻时也有家国平定的愿望,如果能让他?平定各地兵阀,还?大明一个太多年不曾见?过的完整势力,是不是对他?戎马一生的肯定?”

  言昳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他?几句话说服,忍不住手?指抓了抓他?湿漉漉的头发?:“好吧。你……确实也还?年轻,过些年再说吧。但水师估计是要落在你手?中,巡航倭地、反击福建水师,都是你未来要做的事。”

  山光远却微微垂头,露出几分?思索的神色。

  言昳转头正?去拿梳子,没?意识到,她一会儿拎了个小板凳和梳子来,坐在浴桶旁边,给他?梳了梳头发?。

  山光远有点惊讶,道:“不用。”

  言昳咋舌:“我今儿难得好心情,看你这么累,给你梳梳头,你还?不知道享受了。坐好嘛!”

  山光远看了她好一阵子,终于坐回去,咕哝了一句:“你再这样,我都要觉得你是兔死狗烹了……”